“后备厢”里的爱

发布时间:2019-02-25 期号:

【编者按】

  春节假期,小李从北京回千里之外的老家探亲。返京时,妈妈拿出了好多东西,有托人买的散养土鸡蛋,外公家给的大米、南瓜、冬瓜、菜籽油,奶奶种的蔬菜、红薯,二姨家酿的葡萄酒等,塞满了小李汽车的后备厢。

  有人轻描淡写地说,土鸡蛋、菜籽油其实值不了多少钱;

  有人担心地说,这么远,冬瓜、南瓜在路上会被颠坏的;

  有人认真地说,这些东西,真的很实用,很实在;

  还有人意味深长地说,这样的“后备厢”我们并不陌生,它对我们真的很重要。

  生活中,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“后备厢”。请听清华大学附属中学学生讲述关于他们的“后备厢”的故事……

 

“后备厢”的秘密

  商品经济的蓬勃发展与社会结构的急剧变革,不可避免地给社会生活带来许多变化。尽管如此,一些传承千年的文化内涵依旧没有改变。“爸妈的后备厢”就是很好的例子。

  父母的“后备厢”现象并不少见。不论行李箱还是后备厢,爸妈总是给孩子们装得满满当当。那里承载着父母对子女沉甸甸的爱。外出打拼的年轻人的后备车厢里不仅有爸妈的爱与关心,也有爷爷奶奶、外公外婆和其他亲属的牵挂。千姿百态的社会流动,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会和资源,既让人们过上了更好的生活,也让许多人承受一家人生活在不同地方的无奈与牵挂。假期为不少家庭提供了一次合家团圆的契机,让在外打拼的年轻人有足够的时间回家看看。然而,在享受了短暂的团聚之后,年轻人又将踏上返程的路。

  而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?大城市为年轻人提供了多元化、个性化的价值实现通道,却也“居大不易”,生活成本较高。年轻人的城市融入并不容易,甚至充满了艰辛和曲折。“爸妈装的后备厢”多以农产品和土特产为主。父母既想让子女吃得更有营养、更加放心,也希望以此帮孩子节省一些生活开支。尽管山水阻隔,以血缘为核心的传统家庭观念却犹如一根天然的社会联结纽带,让父母时刻在心中为孩子保留一个位置。“爸妈装的后备厢”之所以引发人们的情感共鸣与心理共振,在于它触碰了老百姓内心深处关于家庭、亲情和团圆的柔软地带。

  伴随着市场化和商品化进程,许多人感叹情感表达的手段越来越匮乏和单一;以利益和财富为核心的社会评价,成为衡量情感厚薄、关系亲疏的标尺。在经济因素不断嵌入日常生活的今天,情感关系难免会和利益关系杂糅。可是,情感表达理应是丰富多彩的,“爸妈装的后备厢”或许值不了多少钱,却饱含着家人对孩子朴实的关爱。

  在一个变动不居的时代里,依然有一些东西未曾改变。不论是“母亲千里送药”,还是“父母扫雪送行”,抑或“爸妈装的后备厢”,得到父母关爱、体恤与庇护的年轻人,要学会感恩、懂得回馈、善于分享。只有重新寻找和发现家的价值,将共同体意识融入家庭生活之中,亲情互动才会更有品质。

(学生 张雨婷)

 

不见尘雾见故乡

  我的父母是南方人,年轻时北漂,终在北国扎根,成家立业,开花结果。每每提及故乡,他们总是会有千山万岭的距离感;每每抬头骋望,不见故乡见尘雾。

  从故乡源源不断寄来的物资,使故乡俨然在我的印象中成为了冰箱,成为了后备厢。春有青笋,夏有田螺,秋有猪牛,冬有腊鱼。大姨同母亲极亲,隔三差五就出现在门廊里的快递箱就是极佳的印证。那些塞在皱褶白色塑料袋里的肉制品,远不及装在棕色手信纸盒里的黄石港饼之类的东西来得细腻。

  有一次我写作业乏了,到客厅喝水,见母亲正拆包装盒。听见我出来了,她头也不抬,一边拆着一边对我说:“你大姨前几天说别人送来两只鸡,自家养的,吃了半只,特别香,就直接把剩下的全寄过来了。”说话间,母亲已打开包装,“嘿,这鸡还真挺肥的呢!”我耸耸肩,“嗯”了一声,毫不在意。在都市的玉盘珍馐中生活久了,我的味觉也渐渐变得迟钝。也因快速的生活节奏,常常有“三月不知肉味”,不食人间烟火的幻觉。傍晚时分,母亲端着炖了一整天、飘着葱花枸杞的鸡汤上桌,我内心里也毫无波澜。

  寒假从美国游学回来,我连续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,有些飘飘欲仙。旅途奔波的疲倦,再加上小感冒,我走在深夜的机场,感觉整个世界都重重地压在身上,眼前一片黯淡无光。离家门还有两层的时候,一股浓浓的香气穿过楼梯的细缝,透过阴冷的空气,萦绕在我的鼻尖。那是一道光。忽然我感觉心头一紧,有几分想哭的冲动。我迈开脚,快步如飞,冲入家门,把包甩到一边,扑向母亲温柔站立旁的餐桌。急忙打开砂锅,白雾扑腾而来,缭绕在镜片上。舀一勺淡黄色的鸡汤,醇香的气息刺激着味蕾。吹上两口气,一股脑儿把整勺热汤吞咽下去。汤汁顺着咽喉,流向整个肺腑,一股暖流又逆涌到舌尖,暖意瞬间扩散到全身。我拼命地将锅里的食物塞进肚腹。故乡滑腻的土鸡,故乡鲜香的野菌,故乡甜美的红枣,故乡清脆的天麻……看着那在暖光灯照下鲜亮的黄色鸡汤,故乡的油菜花海仿佛又在我眼前摇曳起来,在风中独舞,与阳光一起流淌……

  在我最繁忙、压力最大的时候,大姨从故乡寄来了一个特殊的箱子。一开封,几枝油菜花从里面蹦了出来,绽出灿烂如夏的微笑。我笑了,把它们轻轻地放在床头。白昼,它们用灿烂点染了整间压抑的卧室;黑夜,我的每一段梦中都飘着几缕故乡油菜花的清香。我无需孤独地辗转反侧,它融进了月光,洒在我愁烦的心上;我无需忧虑阴霾,因为睁眼便是晴天……

  有人感受不到父爱,因为它太深沉,淹没在严苛的管教中;有人感受不到故乡情结,因为它太平常,让人已然疏忽与忘却它在生活中的印记。故乡的馈赠,没有珠光宝气,没有矫揉造作,没有花言巧语,没有虚假伪装,有的只是那样一种真诚的慈爱,用最富有中国传统乡村的朴素方式,抚慰着每一个在外打拼的游子的心。

  放眼望去,不见尘雾见故乡。

(学生 赵振禹)

 

一罐辣白菜的幸福

  姥姥是一个很会做菜的人。

  小时候我总挑食,爸爸妈妈做了饭,端着碗在在我身后追赶,连哄带骗地恳求我吃上一口,我却丝毫不领情,一跺脚一噘嘴。于是爸妈就又要开上一个小时的车把我送到姥姥家。还未进门,隔着一层不薄的门帘,红烧肉和糖醋排骨的味道就飘散开来。夏日傍晚时分,姥姥的身影形成剪影映在门帘上。她切完最后一刀,倒油、热锅、加葱姜爆锅,双手捧着大把油麦菜下锅,几番翻炒后,趁着油麦菜还带着光泽的质感关火,摆盘上桌,动作如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。这时姥姥便会操着一口东北话唤我小名。但往往我早已拿好筷子坐在饭桌旁对着各色菜肴垂涎了。除了这些硬菜以外,每次吃饭姥姥还会配上自己腌制的辣白菜。不论干吃还是用它解腻,都让人一吃就停不下来。我夹起一口米饭放入口中,先咀嚼出一点甜味,然后将一大片沾满辣椒的红得辣眼的白菜一股脑塞到嘴里,大口咀嚼,一瞬间椒的辣、姜的鲜、糖的绵充满整个口腔。回味之余,只觉得幸福大抵是这样的。

  我上小学时,学校没有食堂。一到中午阿姨就会推着饭车把盒饭送到各班。盒饭自然征服不了我的胃。这时,我就会拿出前一天晚上姥姥亲手装到玻璃罐里的辣白菜,配着毫无滋味的饭菜,也能吃出些许味道。吃过“姥姥牌”辣白菜的同学望着我已经盖上盖的罐子咂巴嘴,没吃过的同学则一人舀一勺各自的蘑菇酱或豆瓣酱作为筹码,排着队只为尝一片“姥姥牌”辣白菜。一天下来,我虽然没吃到几片辣白菜,可姥姥的辣白菜在班里成为传奇。这罐子就像我生活的后备厢,着实让我感到自豪与幸福。

  只是有一天,夏日的炎热让捂在罐子里的辣白菜发酵得更加彻底——以致我透过玻璃盖都能看出白菜最上层红色部分有一块明显的白。我趁没人注意,偷偷把罐子放到书包最底部,盖上桌布。同桌的调皮男生非要问这事,我没好气地说吃光了。可他不相信非要翻我书包。当他掀开桌布的那一瞬间,火红的罐子暴露了。他挑着眉毛说:“呦,这是什么呀?”然后伸手就抢。在这一护一夺之间,我一个手滑,他一个用力过猛,向后仰过去。随着清脆一声和沉闷的巨响,罐子在他脱手以后摔到了一边,而他一屁股坐到地上。罐子碎了,辣白菜没了。我哭了,不知是因为辣白菜的“死去”还是辣白菜在同学心目中的地位会就此动摇,抑或是一种年幼时纯真的虚荣心的破碎。同桌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道歉说再给我买一罐辣白菜。可我拨浪鼓似的摇头并且越哭越凶——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一罐“姥姥牌”辣白菜中包含的是怎样一种幸福。

  后来姥姥去了上海,我与姥姥见面的次数变得少之又少,能吃到姥姥做的饭菜更是难上加难。我偶尔在超市买一罐贴着保质期的精品辣白菜,抱着期待的心情虔诚地咬下一小口菜叶,但发觉不是记忆中幸福的味道,只能感慨精品也不过如此。

  “姥姥牌”辣白菜不仅在味觉上给予我宽慰,也是我心灵的后备厢。那罐辣白菜在童年留下的美好与幸福、温暖与慰籍,久久不会散去。

(学生 凌子怡)

关于本站|征订办法|联系我们

版权所有:北京教育考试院 京ICP备19056224号-2 京公网安备 11040202430156号地址:北京市海淀区志新东路9号邮编:100083

Baidu
ma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