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教育考试院 樊本富

　　在唐代科举考试中，社会上有名望的人向主考官推荐考生，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。但并不是每名考生都那么幸运，能够得到贵人相助。我们常说，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。这句话听着俗套，却很有道理。只有考生积累了足够引起他人关注的资本，别人才会投来青睐的目光，并寻找到能发现自己才能、帮助自己的“伯乐”。这就是我们要讲的行卷。

　　那么，什么是行卷呢？行卷，是唐代时文人的一种常规社交活动，是考生去拜访可能帮助自己的达官贵人时，带着自认为优秀的作品，也就是把能够表现水平的平时创作诗文选出来一部分，装订成册或写成卷轴，送给要拜访的那个人，让对方了解自己的水平，以便向主考官推荐自己，从而为科举考试取得成功增加一些分量和机会。如果过了一段时间，行卷没有收到什么效果，那就要再来一次，叫做温卷。这就是赵彦卫在《云麓漫钞》卷八中所说的“唐之举人，先借当世显人，以姓名达之主司，然后以所业投献，逾数日又投，谓之温卷”。这里所说的显人是有名望的人，主司就是科举主考官。

　　考生为什么不靠自己的学识才能在科场上拼搏，非要寻求外界的帮助呢？其中包含两方面原因：

　　一是提前宣传自己。当时，每年参加科举的考生不在少数，少则上千，多则数千人。那时不像现在有很多竞赛，因为已获得某些奖项而声名早著，高考时还能有保送名额。那时除了闷头读书，就只能和其他考生小范围切磋一下。正因为这样，考生在夯实基础后，找那些在社会上有地位有名望的人为自己宣传，称作延誉。当一名考生的名字经常出现在人们口中或耳边时，成功就近在眼前了。录取是人心所向，不录取则是主考官遗失人才，即使落榜，也能落得个含冤负屈的好名声。

　　二是方便阅卷。当时科举考试是集中统一阅卷，不糊名，名字是可以看到的。密封是宋代才有的事。那时科举考试题目多出自儒家经典或历史典故，因而考生的试卷几乎千篇一律歌功颂德，缺乏令人耳目一新的个性化试卷。在这种情况下，阅卷的官员就容易出现柳宗元所说的状态：“读不能十一，即偃仰疲耗，目眩而不欲视，心废而不欲营。”这种情况下，如果有人曾经帮某名考生打过招呼，那就不一样了。主考官阅卷时，自然会对打过招呼的考生试卷另眼相看。

　　举例来说，贞元十二年（公元796年），考生李程参加进士科考试，考的杂文题目是《日五色赋》。李程的赋写得很漂亮，结果万万没想到，他的试卷被刷掉了。还好，他遇到了一个生命中的贵人杨於陵。杨於陵拿着李程的考试草稿去找主考官吕渭，让吕渭看这篇文章。吕渭一看，文章写得很漂亮，杨於陵就问，如果考场中有这样的卷子，你怎么办？吕渭说，那还能怎么办？肯定录取啊。杨於陵就说，这份试卷就是被你刷掉了的。吕渭不信，急忙找出李程的试卷和草稿一对，果然一字不差。于是，吕渭赶紧把李程补录，并定位第一名，状元及第。

　　根据李程这个例子，我们可以了解，行卷对于当时的考生来说很重要。这就是韩愈在《为人求荐书》中所说的“伯乐一顾，价增三倍”。正是因为名人的宣传在科举考试中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，所以每到考试之前，那些明公显贵的家门前就会人声鼎沸、人来人往。“请谒者如林，献书者如云”，考生都想博得这些名人的青睐，为自己获取科第功名增加砝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