缄口不言的背后——品《边城》中的“静”

发布时间:2017-11-27 期号:

首都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学生 胡娅宁

  在茶峒山水文化的底蕴之上,诞生了一个极富自然秩序的村庄。

  《边城》中的故事,无一不建立于自然与本性之上。翠翠的降生、两兄弟的爱情、爷爷的亲情,都在朴实无华的自然性上加盖了人性美的光辉。然而,自然性不完全等同于人性。自然性中以静为美,秩序井然,打造的平衡浑然天成,无需任何干预,与自然相处,便要回归自然的静中,是一种不作为的结果;而人性的复杂在于两面性,动静皆有。人与人的互动,不仅需要顺其自然的静的心态,更需要把握动的时机、方式。

  然而,《边城》一书中所呈现的背景设定、人物性格,极大程度决定了他们人性中的智慧与愚昧并存,爽朗与迂回同在的特点,是缄口不言的体现。那些看似质朴的性格,灵性中蕴含的“静”,既氤氲了乡村文化和人性中的美,也恰彰显了他们“动”的缺失,最终将故事牵引到沉郁忧伤的气氛中,留下淡然的“静”的结局。

 

人物中的“静”

  人物中“静”、顺应天意自然的特点,极大程度上来源于自然风光的影响。

  沈从文先生将故事背景设定于湘西茶峒,城垣逶迤,河水悠悠,白塔耸立,古渡摆舟。翠翠与爷爷生活的碧溪岨更是如此。山水的澄澈与纯净,使得于此摆船的爷爷与生于自然的翠翠格外富有灵性。爷爷五十年如一日与自然作伴,守着渡口,尽冥冥中他所守候的职务。除了自然,人力无从雕刻出性格中如此的纯粹性和永恒性。“静”的特点,在自然中是随处可见的。从青山的厚重沉静,到绿水的柔和温婉,船只的随和慢行,自然的平静和澄澈是老人生活中最平常不过的意象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爷爷于此地渡船五十年,不收渡客一吊钱,也是因为自然赋予的,性格中的随和、平淡、与世无争的特点。

  翠翠性格中的自然性,比爷爷更浓郁。翠翠既饱含了自然静的特点,也承继了钟秀剔透的灵性。她处世以静为基调,以灵为点缀。搭载渡客,她如同爷爷一样有条不紊,从容不迫;面对爱,她选择向自然倾诉,把热烈的感情归回于淡淡的平静之中。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女,她完全与人的世界相隔开,不同于其他同龄少女懂得情感与婚嫁,而将情感寄托在自然意象之中。

 

小说中的“静”

  小说中“静”得过于充盈所造成的交流缺失,加之两股文化思潮的冲击,奠定了结局的哀伤。

  翠翠作为一个自然之子,简单纯粹的思想和交流能力的缺乏,注定使得她无法像常人一样,正确安放情感。对于爷爷,她被问及情感时多次缄口不言,或责怪爷爷,或对爷爷的旁敲侧击不予理会,或在天保傩送拜访时羞涩躲开,是因为她沉浸在对爱情朦胧的幻想之中,而逃避现实中自己要对未来作出的决定。

  天保傩送二人与爷爷间的交流隔阂,也是结局的奠基石。在处理人事的问题上,爷爷确实是缺失了“动”的才能。可以说,爷爷与翠翠前期的过于静态被动,后期双方交流能力的限制与阻碍,奠定了忧郁的结局。

 

“静”的艺术美感

  虽然人物命运已经在这个淳朴而纠结的静态大环境中注定了,《边城》中的静所带来的艺术美感却是不容忽略的。

  人物的“静”造就了富有诗意的朦胧美。翠翠与爷爷的生活本身便蕴含了一层诗意。沈从文先生将每一次对话的归束都回归到静态的自然山水之上。

  溪面薄雾,隔溪的歌声,月光下的芦管哀歌,草虫清鸣,越是月色澄澈,歌声凄婉,越是衬托出夜的静,人物的“静”。最美的是,翠翠和爷爷以一种包容的方式接纳一切,让一切顺应发生,最终自然回归到“静”中。月光的无暇,蝉声的返璞归真,溪水的澄澈,无一不给人物的性格增添了淡彩。艺术化的描写,既让谈话停止得恰到好处,又无形中将诱导了悲剧的因素悄悄掩藏在朴实朦胧的美感之下,让人自然将情感由期待、悲伤回归于平静。

  文章最后,生活仍在平静中继续。而人物内心中的期待和傩送行踪的不确定性,与平静的生活交织在一起,使人对纯真的爱情仍葆有希冀和憧憬;正因为生活过于平静,故事才更贴近于读者,贴近于生活。故事来源于山城的平静,也理应归于平静。沈从文先生安排的结局,或是对于他自己,对于翠翠,对于读者心理,都是最好的结局。

(指导老师 田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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