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理工大学附属中学通州校区学生 王佳傲
当人面对一个生动的场景,一句真情的话语,一个善意的微笑,只要这个人的心不是岩石、不是木头、不是铁块,就会激起心中层层涟漪。
那是我6岁时的一件事。我跟随二舅妈去她平谷娘家探亲,随行的还有几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小朋友,我们一路欢歌笑语。
因为正是新年,就算不富裕的山区也到处弥漫着过年的气息,家家户户贴出红底金字的迎春对联。唯独一家,小门紧闭,没有过节的气息,反倒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,让人觉得很煞风景。
到了亲戚家,大红铁门首先映入眼帘。我们几个小孩子跟着大人进了屋,只安静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,开始在屋里乱蹦乱跳,乱嚷乱叫。大人实在拿我们没辙,就安排我们给街坊邻居拜年,顺便讨糖吃。临去时,大人叮嘱千万不要去那个没贴对联的人家。我们似懂非懂地答应了,但心中早已蠢蠢欲动。
出了家门,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直奔那一家。
我打头,敲了敲门,里面没动静,又敲了几下,还是没人开门。我心里有些害怕了,真怕一会儿从里边冒出什么怪兽来。看看其他人,都跟我差不多。正当我们打算转身离开时,门缓缓打开了。是一位70多岁的老婆婆。她看到我们先是诧异,后是惊喜。
这次,又是我带头:“婆婆,祝您新年快乐!”婆婆很是高兴,连忙把我们请进屋。屋子并不大,只有一个土炕和一个带着镜子的老式衣柜。婆婆从衣柜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却精致的木盒,小盒里还有一块儿黄色的绸子布,里面包着几块糖。阿婆用她那微微颤抖的手给我们发糖。糖像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过了,有些变形。我们打开糖纸,把那个变了形的黄油球放到嘴里,阿婆会心地笑了。我看得出她很开心,很幸福。
这时,薇儿姐突然把糖吐到地上,嘴里还一直说:“真难吃,这么脏的糖里一定有小虫子,你们还吃?”话音刚落,其他小伙伴也纷纷把糖吐了出来。阿婆呆住了,有些不知所措。这时,不知是谁说:“回去吃饭吧,有好多肉吃。”小伙伴都离开了阿婆家,只有我没走。
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把糖吐出来,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离开。我清楚地记得,阿婆的眼中充满了失落,慢慢地弯下腰,捡起地上的糖果。我看见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,有泪光滑落。她哭了。我知道,她的心在流泪。
我跑过去帮她捡糖,她看着我,我看着她。我告诉阿婆:“我知道糖里没有虫子,是干净的。”然后当着她的面把糖咽进肚子里,又伸出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。阿婆的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。
人这一生会经历无数次的感动,而那一次,小小的我竟能感动别人。时隔多年,故地重游,阿婆已经去世。而我想着阿婆的喜悦、阿婆的眼泪、阿婆的孤独,悄然落泪,望阿婆在天国一切安好。
(指导教师:刘金佳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