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学生 秦 絮
前两天,大雪节气到了,北京没有下雪。关于深秋和初雪的记忆,却一下子涌入脑海,唤醒了我的留恋。
秋天拖着尾巴上一长串的黄叶,还在停停走走;冬天的小脑袋,已伏于新雪的草丛里欲探未探了。抬头看看外面那天,一日一日愈见廖旷。又是你罢,北国的深秋与孟冬。
走在校园里,抬头是碧云天,垂眼是黄叶地,睫间是白露滴,耳边是风语声。这季节,适合喧嚣,也适合寂静;适合吟诗,也适合思考;适合踽踽独行,也适合三五蜗居。在盛夏的燥热和隆冬的酷寒间,仍能有秋末的清爽与初冬的温柔,又是何其幸运的一件事啊。
每年这个时候,北京的银杏最美。仿佛天生带着首都的大气雍容,它们黄得坦坦荡荡透透亮亮,黄得肆意奔放挥洒灿烂,黄得如同被大块的金色颜料泼过。几天前,枝头上郁郁葱葱,一夜之间,金黄的落叶就厚如地毯,从这头延伸到那头。来赏叶的人们的欢声笑语,也从那头延伸到这头。参差交织,恍若童话。若像今年初雪赶得早了,叶尚未落尽就更妙——木长椅上压了几层金黄还嫌不够,又撒一层薄薄的糖霜,看上去直让人想张嘴温柔地咬一口——这种干净顽皮的赤子之心,也算是校园里可贵的记忆。
秋末冬初这个时节最容易与美景撞个满怀,感觉如同瞬间一见钟情。也许你就在那个刚好的下午抬头仰望,一缕白亮如丝绸的阳光从黄叶与红叶之间柔柔地落下来,渲染得光彩迷离,垂进你眼里,打进你心房;抑或是一个恰如其分的清晨,循着初雪飞扬的足迹觅向教室,观纯白与金黄冷绿霜红斑驳交错,打翻人们固化认知的调色盘,调配出奇绝的视觉之美。不带任何人工的矫揉造作,唯有自然造化,静静绽放她迷人的风采。
人们大概不知道的是,庄子家前只有一条勉强能够称为水沟的小溪,而他却能写出“秋水时至,百川灌河”的恢宏。上有青空,天高气爽;下有秋水,清明潺湲;一切都带着世事洞明的通透感,所以应该多在这时出去走走,看天看水,洗眼濯心。就算生活没有江河万里,心中也应该给自己留一亩方塘。当你能从秋冬之交的湖水里看见最高远的天空时,又有何堪忧呢?
有时我会庆幸自己生在四季分明的地方,见过几多春夏秋冬寒来暑往,才知道这世界的美不是单调的,不至于爱得偏执。可当我骑着单车,从秋风编织的纷纷黄叶雨中穿过,压着初雪铺就的长长琉璃径走来时,还是想学郁达夫默默地赞叹一句:
惠园的深秋与初冬呵,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,换得这季节三分之一的零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