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际关系学院学生 乔志远
近来愈发清醒地意识到,我正逐渐失去阅读能力。扪心自问,似乎高中毕业至今,我很少认真读些什么。与书和笔疏远过久,难免有时会从心底隐隐地泛起某些愧疚感,而后又每每以“课业繁忙”为由安慰自我,得过且过。
细细思索,家里杂书众多也许是缘由之一。抛却翻阅过的,仍有数百本静候我的光顾。而今大多在墙角叠垒成堆,“落落大满,素蟫灰丝时蒙卷轴”。也有过将其贱卖的打算,但终究觉得可惜,草草收入收纳箱了事。至于赠人,于我是情理两通的选择,怎奈爱书人难觅,迄今不见知音。
其实不单是阅读,连书店也难得一去。一来网络着实便利,自身住所偏僻,去趟书店一路劳顿,确实辛苦;二来如今书籍质量参差不齐,单看包装良莠难辨;再说好位置大多摆满教辅书与消费读物,文学书籍难寻踪影,每次目睹这光景都令人扼腕。前些日子途经中关村,想来自己正有闲暇,便去了图书大厦,希冀购得一两本好书。结果图书大厦中的光景与我期待的大相径庭,不见书香气的典雅,不见文墨色的矜持,只见得一个个畅销摊位人头攒动,而古书之类的区域冷冷清清。更有甚者,步上二层,店员们站成一排,手捧传单与礼品,不遗余力地宣传着他们近日的“促销活动”。此番情景下,别说买书,让我连静下心来挑书的心思也大打折扣,我亦忘记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离开的。
也许社会的发展,使得“阅读”这一词语的概念,在人们心中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不过,扪心自问,是否我们自身对“阅读”的被冷落也要负起责任呢?
仔细想来,似乎也与自身耐性的退化有关,难得有静下心来的时刻。儿时那逐字逐句啃食《呼啸山庄》的自己,而今想来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那时憨憨地以为书愈厚,学到的便愈多——至于能否理解,全然是另一件事,《战争与和平》便是在这心境下艰难读完的。而如今,莫说简化名著,连商业性质极浓的侦探小说,开头不合口味,都鲜有意欲再翻阅了。不知从何时起,我们选书买书,关注更多的不是评价与口碑,而是诸如封面和书腰这样的噱头;也不知从何时起,我们喜欢熟识很多书本的名字和作者,却不愿择出一本书认真地读上几周。如今的我们,在对待阅读的态度上,趋于功利、浅薄、不耐烦。
怎会落至这般地步?大概是时间不再富裕的缘故吧。不仅是我,大众也涵纳在内。早先不似如今这般,能够将大把时间挥霍在多而杂的活动或实践之中。那时网络尚未盛行,体育氛围不算热烈,社交往来也比较少,生活节奏偏于单调重复。在这样的环境下,读书是一种较为充实的廉价消遣,人们会对书籍产生阅读欲;何况那时人们对书籍的态度远比今日来得虔诚,若说自己肚里没两三本书,私下是要遭人耻笑的。
而今,通过网络与媒介,信息可以简洁直白地为人接纳,阅读渐渐沦为看起来效率低下的一种信息接收方式,相较影片与图像也显得不够具体清晰。
此外,大量丰富的社交活动瓜分了所剩不多的闲暇时间,留给阅读的时间自然愈发稀少。“万般皆下品,唯有读书高”,仿佛已经被时代的波涛吞噬,没入深底了。
我无权说这样的转变是进步还是倒退,利弊交织,无所谓好坏。我只是觉得,作为一个热爱写作的人,竟也渐渐地忘记了阅读,这实在是件滑稽而悲哀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