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市朝阳外国语学校学生 孟津侨
有人说,天空是一成不变的;有人说,美酒是恒久香醇的。其实不然,天空曾有过暴风雨的洗濯,有过雨后虹彩的斑斓,有过云天飞雁的苍阔,有过残阳铺水的辽远。美酒在送别时溢着苦涩,在欢聚时荡着甘甜,在失意时流着哀叹,在得志时漾着豪情。生活亦如是。
那是一个秋天,我在班委竞选中与班长擦肩而过,跌得很痛。由于当时只有宣传委员的职位有空缺,老师便任命了我。我自认为那是一种不光彩的施舍,终日郁郁寡欢。父母想方设法为我排忧,作用却微乎其微。母亲说,带孩子去香山赏赏红叶或许会好些。可香山的景致也令我无所动容。心中的郁闷仍然分毫未减。下山时,忽见一家店铺中卖树叶标本,标致极了,我才打起兴致向父亲索要。父亲却摇着头说:“这些叶子不是很普通吗?”我本已情郁于中,没想到连这小小的愿望都得不到满足,便“哇”一声哭出来,头也不回地跑远了……
几天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,父亲突然邀我去周边散步。我心想:香山之景都看过了,周边又有什么好看的呢?虽一阵推却,但拗不过父亲,无奈只得去了。我们走了很久,很远。渐渐地,我不禁被眼前的景致所震惊了——这简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:那是一片金黄的树林,不,更像是一片被秋风染成金色的麦海,其中夹杂着醉人的红红的暖。路上,落叶已将身躯融成深黄的地毯,空气中满是树叶的清香,熏得人的思绪啊,飘得悠悠扬扬。“谁言只有香山的秋景是最美的呢?”我叹道。父亲一个眼神,我便跟在他身后,带着满怀的惊喜,踏入金黄的佳境。
父亲在前面走,走得稳稳的,他的脚印为这充斥着黄色的油画又添了一番韵味。他渐渐走得慢了,说:“我有些累了,我们就此歇一歇吧。”随后席地而坐。那时的我,在至美的境地中,已淡忘了过往,心绪飞扬。我随手拾起一片落叶,仔细梳理它的纹理。啊!我意外地发现,它竟是这般别致!在它小小的身躯上,也曾有过春风、夏雨、秋露的痕迹。我不禁惊叹于岁月的悄然——正是岁月为它勾勒出深深的纹路,陪伴它听风的声音、闻尘的清香,共享忧思。做一片叶子何尝不好呢?我又轻轻拾起一片叶子:它的形状为何那么与众不同呢?……我饶有兴致地在落叶间徘徊,渐渐发现每一片落叶都堪称一个意外的传奇。喜之更甚者,每一片叶子都是天生的做标本的绝佳选择。我若把它们带回家去珍藏,岂不是这次旅途的一个意外收获!我沉浸在无边的想象中,心扉顿开。
“孩子,”父亲的声音使我回过神来。“如果这些叶子没有经过暴风雨的磨练,是不会走到今天的。若是它们因小风小浪就一蹶不振,早就被自然的变幻击垮了。正因为它们懂得在风雨中挺直身躯,才会拥有如此丰富的纹路。还有,你一定会对香山之外能欣赏到这样的美景而感到意外吧!其实,每一片叶子都有别具一格的风采。完整的,有圆润之美;残损的,更有铿锵之丽。无论是哪一片叶子,都没有理由自暴自弃,要淡然地欣赏风景才是。生活也一样。你虽没有竞选上班长,但担任宣传委员不也是展示才能的一个好方法吗?再说,一次小小的竞选怎能与暴风雨相比呢!”我恍然大悟。
后来,我将那次在树林里的“意外收获”做成了漂亮的树叶标本,珍藏起来。直到现在,我还牢记着,其实那天我真正的意外收获,是父亲话中的人生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