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 婧

　　家里人大扫除，不经意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盒子，打开一看，竟然装满了泛黄的照片，是爸妈年轻时的。我不禁笑了，爸妈也曾这么稚嫩过。翻到一张，我嘟着小嘴要哭的样子，妈妈抱着我，爸爸在右边托着。妈妈梳着当时最流行的发型，玉貌花容；爸爸穿着最精神的警服，帅气逼人。看着看着，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下来，这一晃26年，时间都去哪儿了？

　　记得年三十晚上，妈妈和弟弟都睡了，只有我和爸爸看着春晚守岁。每年都是如此，今年我跟爸爸开玩笑说：“爸，您不着急把我嫁出去吧，我嫁出去了，就没人陪您守岁了。”爸爸先是一怔，然后笑着说：“好吧，那就允许你再‘啃’几年老吧！”于是，这个曾在执行任务时屡屡立功的“警察叔叔”，这个曾在羽毛球比赛中叱咤风云、被称为“羽毛球王子”的年轻小伙儿，这个声称一回头就能迷倒一片像妈妈这样姑娘的“大帅哥”，突然承认自己老了。

　　是啊，他们都老了，只为那一声“爸妈”。

　　爸爸变得越来越爱忘事，但他总忘不了我小时候的故事。“你出生的时候和别的小孩不一样，一声也不哭，黑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，充满了好奇。”“你小时候可闹了，经常半夜三更就哭起来，我给你准备两个缸子，一个倒上热水用来保温，一个倒上凉水用来降温。每次喂了奶粉你还是哭，我就抱着你遛来遛去……”有时候，爸爸说着说着，忍不住笑出声来，眼睛亮亮的，仿佛又回到了过去。

　　柴米油盐半辈子，妈妈也不再是那个年轻靓丽的妈妈了，每一道皱纹，都有时间留下的足迹。我省下钱来给妈妈买了最好的护肤品，可年底回家，发现她连包装都没打开。我责怪妈妈干嘛留着不用，妈妈说：“我看不清上边的字啊，不知道哪一瓶是干嘛的。”我撇着嘴说：“妈妈您是2.0的眼睛，怎么会看不清？”妈妈把手里的东西举得很远，告诉我，她的眼睛已经花了。我一阵心疼，即便是顶级的护肤品，也放慢不了时间的脚步。

　　当发现爸妈刚吃完饭就靠在沙发上睡着时；当发现爸妈手上泛出的老年斑时，当发现爸妈走起路来已不再像以前那么笔直时，当发现爸妈动不动就得吃药时，我突然意识到，爸妈还没好好感受年轻，就老了。

　　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梦，一觉醒来，我仍然在胡同口等着下班回家的爸爸，妈妈已经做好晚饭，爸爸一见到我，就把我举起来，用胡子扎我的脸，我“咯咯”地笑着让爸爸抱……多希望时间就定格在那里，我不长大，爸妈也不会老去。

　　每次跟爸妈打电话说要回家，爸妈都会早早地在车站等我，人群中，一眼就能认出我，接过我的书包，拉起我的手，带我回家。一路上，他们责怪我晚上熬夜不睡觉、责怪我早晨不吃早饭、责怪我天凉了穿衣服太少……总是认为自己“翅膀硬了”，可以在属于自己的天空翱翔了，全然忘记爸妈是以怎样一种方式守候着自己的长大。我长大了，却丝毫不能挽留住爸妈的老去。

　　唯愿时光将所有的爸妈温柔相待，让爸妈岁月安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