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 影

　　我教的三班在这次考试中政治成绩不太理想，我跟三班班主任老师都很着急，便一起商量对策。班主任说：“我发现课代表是一个重要原因。这两个课代表，男女生各一个，男生课代表居然考了不及格。我想把他换换。他自己都记不住，怎么去检查别人？”想想也是，可又感觉不太妥当。但是雷厉风行的班主任很快又找到我，“这是新换的政治课代表和小组长名单，你抽时间给他们开个会吧。”名单上，以前的男课代表石航天的名字不见了。

　　再上政治课时，我发现以前精神抖擞的石航天表现异样，头总是使劲儿低着，好像用力跟桌面保持平行。我给了背诵时间，再提问他时，他依然低着头说：“背不出来。”看他反常而又低落的样子，我的心也很不是滋味。这次撤换课代表，肯定伤了他的自尊。看着他那很难堪的表情，我心乱如麻，思绪仿佛回到遥远的学生时代。

　　那是一个春天，因为我升初三的时候，英语成绩是全班第一名，新接班的英语老师选我做了课代表。我每次收好作业，整整齐齐地放到老师的办公桌上时，都看到老师那年轻的脸上洋溢着笑容，我的心也好像一阵春风拂过，自豪而惬意。转眼间，就到了第一次模拟考试。因为自己心理素质差，那次考试我发挥极不正常，只考了班里的19名。这对于总是班级名列前茅的我，如当头一棒。我羞愧难当，心情异常沉重。班主任跟几个同学私下开了个小会之后，我偶然发现，很多人把英语作业不声不响地交到了另外一名同学那里。我的心一下子像置身海里的浮萍，极不自在地在风浪中颠簸着。我心想，莫非老师嫌我这次考差了，想换个英语课代表？倔强而自尊的我，心如刀绞。好在有一部分同学仍然把英语作业交到我这，我只能抱着不全的作业本硬着头皮走进老师的办公室。当我毕恭毕敬地把本子交给英语老师的时候，老师脸上掠过一丝阴云，还夹杂着几分不自在。我似乎明白了什么。在那样尴尬的局面下，为了捍卫少年的自尊，我勉强做完了那半学期的英语课代表，但是心情糟糕极了。我多想听到老师一句暖心的安慰，哪怕只是善意的谎言，也会让我彷徨的心有一丝慰藉。我的中考成绩最终几乎是不可避免地受了影响。

　　想想石航天，他现在跟我当年的遭遇有些相似。放学了，我单独把他留下来。跟他谈心。我说：“航天，班主任重选了组长和课代表，直到开会我才发现少了你。”他抬着的头一下子低下说：“嫌我不负责任吧？”我说：“不是，因为你本来担任着班里的体委，学校组织体委开会会占用很多课余时间。你还要帮我收作业、督促各小组检查。咱们初三面临中考，学习很重要，为了给你减轻负担，更好地把精力投入到学习上，班主任跟我商量，让你专心做体委。你虽然只帮过老师一个月的忙，但我会永远感激你，更会一如既往地重视你，有什么问题，也很愿意帮助你。”他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来，微笑重新爬上脸庞，15岁的天空，终于风清日朗。以后的日子，看到他上课时那积极阳光的样子，我的心也随之如释重负，长长地舒了口气。

　　孩子的自尊，晶莹易碎。必要时，我们要做一团柔软的棉絮，让那一颗颗玻璃心，在我们柔软的呵护下，安全而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