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 柳
毕业季就像肆虐的风,刮走了我们往日的生活。转眼间,4年的旅程走向了终点。它既是我们大学生活的终点,也是即将到来的新生活的起点。
昨天,大学里的好朋友要回家乡去参加公务员面试,我们4个同学一起去送她。虽然她嘴里一直说:“三天两天之后,我就回来了!到时候再找你们一起玩儿!”可是我们心里都清楚,那是不可能的。毕业以后,参加工作,每个人都会有很多事情要忙,我们再也不像曾经那样“有闲”。千里之遥,远的不是距离,而是处境。本来说送到寝室楼下,然后又送到地铁站,最后干脆送到了长途汽车站;其实她只有一个行李箱,我们4个人抢来抢去,最后连她的手提包也抢了过去。虽然学校距离长途汽车站路途遥远,虽然我们故意放慢脚步,虽然一路上我们绝口不提与“毕业”相关的任何字眼,一行5人还是终于来到了汽车站。她说要去买点儿东西路上吃,我自告奋勇陪她一起去,才发现她根本就不是买吃的东西,而是看天气太热给我们几个人买水喝。第一次,我没有和她抢着付钱,我甚至不敢去看她。那一瞬间,大学4年与她有关的点点滴滴都涌上心头。我知道,我是舍不得她离开。
她的名字叫邸威,我们经常开玩笑说她的名字不像女孩子。还记得毕业典礼那天,老师给每个人发一张写有自己名字的卡片,只有她的卡片上面标了拼音。当时,她故意扮出来的一张苦瓜脸,把每个人都逗得哈哈大笑。她性格爽朗,又热爱班级。大三的时候,她是班长,事无巨细,总是认真负责地通知到每一个人。
大四上学期实习,我回了家乡,学校这边的事情全都是她帮我料理。我觉得是她把我惯坏了,甚至前两天连离校手续都是她代我办理的。最令我感动的是那次她陪我去20多公里之外送东西。准备运回家里的一个大箱子很不好拿,本来我可以自己打车去的,可是她说陪我一起去,坐公车,两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,还能省钱。20来站的公交车一路颠簸摇晃,下车的时候她的脸都白了。那时候,我才知道她严重晕车。那一刻,我很愧疚。作为好朋友,我是那样粗心。还记得结婚时要互相当伴娘的承诺,还记得30岁一起开个店卖大米的设想,还记得60岁后要一起出去旅行的约定。然而就是现在,这个人却马上就要与我分别了。我的眼圈红了又红,却还是控制住自己,不让她惦记。
送君千里终须一别,拿着那几瓶沉甸甸的矿泉水回到候车厅,已经要检票了,她跟我们4个一一拥抱,在每个人耳边低声细语,没像往日那样大大咧咧地笑。我紧闭双唇,一言不发,是因为害怕离别的话一说出口,泪水就会夺眶而出。一次又一次回头想再看看她,即使明知道还有再见的时刻,即使明知道她此去前程似锦,即使明知道会和她凝望着我们背影的目光相会。走了一会儿,我突然想起邸威没有带东西在路上吃,就转身跑回去,隔着站台大喊她的名字,将包里所有吃的东西都一股脑地翻出来塞在她手里,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开。眼泪瞬间肆无忌惮地滑落,我已无法压抑心中的感伤。我心里清楚,送吃的根本是个借口,我就是想在她上车之前再看看她。邸威,这个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了毕业的疼痛的人,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。
离别的站台,让我们暂时分离,却不可能隔绝我们相互牵挂的心。毕业,不说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