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莎
“丢失的钱包里有什么东西?”“现金、证件、银行卡、照片……”突然,正在派出所报案的我沉默了,我想起来丢失的钱包里还有高中时母亲给我写的纸条,已经陪伴我11年了……
小时候,和很多母亲一样,与我鲜有交流的母亲选择通过偷看我的日记来了解我,选择通过轻微的体罚来教育我,但这些都使青春期的我更加叛逆。于是我幻想着早日远走高飞,能感受属于我的自由。
终于,为了暂时的逃离,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,毅然决然选择了全封闭式的高中就读。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像是脱缰的野马,在新环境里恣意欢乐,不论遇到什么我都觉得格外地新鲜与兴奋。
高中军训,除了满眼满身的绿色,也让我记住了绿色的旋律。“寒风飘飘落叶,军队是一朵绿花 ,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,不要想妈妈 ……”当高中军训教官一字一句教我们唱这首歌的时候,身边的同学已经陆续开始抽泣,我茫然的视线从她们每一个人的身上掠过,却不知该定格在哪儿。这是我第一次开始思考,“我的母亲”对于我的意义。
一开始的新鲜慢慢淡出,高中生活被紧张的课业填得很满。学校封闭式管理,每周父母会到学校门口看望我,塞给我满满的食物和衣服。有次母亲有事没有来得及去看我,回到宿舍整理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纸条。“亲爱的宝贝,天冷了,多穿几件衣服,妈妈爱你。” 这是母亲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,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认错了衣服,但我知道这张薄薄的纸条给一度不相信母爱的我一记强有力的勾拳。
隐约记得她曾告诉我,全家人为我的出生而雀跃,父亲甚至为母亲买下当时昂贵的手表;隐约记得她曾告诉我,生我之前的苗条身材,而那时抚着肚子上的妊娠纹却更加满足;隐约记得她曾告诉我,每次打过我后总是趁我睡着,轻轻撩开被子,看看是否有痕迹……为什么我不愿意记住的话,现在全部涌进我的脑海,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。我第一次意识到:我思念她,我的母亲。
高一下学期,我在学校犯了肠炎,打针后我一个人在空旷的宿舍楼里给家里拨了个电话。还不习惯对母亲表达感情的我只是简单倾诉了一下当时挺难受,然后昏昏沉沉地回宿舍躺下。辗转反侧了很久,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我,可理性在劝说我:“不可能,这大半夜的不会有人找我,更何况宿舍楼外面就是学校的围墙了。”但仍不确定的我披上衣服走出宿舍,试图找寻声音的来源。“妈,是你吗?”“音音,你爸爸不在家,我怕你自己害怕,来看看你,还拿来一些药……”
黑夜中,隔着学校的围墙,我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母亲对我的爱,这爱并不因我的任性而减少,并不因我的自私而削弱。我不知道和我一样惧怕黑夜的母亲是如何战胜自己,穿越工地到达学校围墙外的;我不知道听说我生病孤单后,她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匆匆赶来的……我这才发现我不知道的太多太多,泪水似乎已经无法表达我积压了十几年的情感。
后来,我渐渐学会了感恩,大学每次回家看到母亲日渐花白的头发,增长的皱纹,我知道她是用自己的一生在全力爱我,而我为她做的实在太少太少。于是每年的节假日,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回家看看,哪怕是刷刷筷子洗洗碗,哪怕给母亲捶捶后背揉揉肩。就当是对那永不消散的母爱的一点点报答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