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高三学生 王雨南
北京的风在窗外呼啸。我的耳边却隐隐听到风中传来臭豆腐入锅的声响,那不是北京的臭豆腐,而是长沙的。
离开长沙已近十年了,可是有关长沙的记忆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。橘子洲头茂密的橘林;岳麓书院里秋虫的低吟;柔风细雨中静谧的爱晚亭……无一不是我心底最美好的回忆。而令我最不能释怀的,却是炸臭豆腐的“噼啪”声。
有人总结人活着的几个必要条件:阳光、空气、水。可是对长沙人而言,恐怕还要加上臭豆腐。因为生活中若是没有臭豆腐,对长沙人来说恐怕是不可想象的。在长沙无论是年久的老教育区,抑或是繁华的现代商业街,只要你用心聆听,总能听见臭豆腐在油里翻腾的声音。
夏天,闷热却出不来汗的天气是最令人厌烦的,吃两三块臭豆腐,发汗的同时更可呼出胸中的烦闷之气;冬日,南方阴冷的空气冻僵了手指,又会有什么比臭豆腐煎炸时的声音更诱人呢?
小贩用夹子将臭豆腐一块块放入油锅中,细微的“噼啪”声就随着产生了。只见干瘪的豆腐块逐渐膨胀,灰白的表皮也慢慢泛起了黑色。每当此时我总会费力地咽下口水,于是妹妹便狠狠地捅我一下,好像是我的行为给她丢人了,小贩也一旁笑道:“兴伢子(男孩)莫得心急喽!你妹子都笑话你哉!”周围的食客便一齐大笑,我便涨红了脸,狠狠地瞪着妹妹,她却撅起小嘴,我无可奈何只好作罢。
等炸好臭豆腐之后,大抵要放上榨菜丁、辣椒油之类,还特意浇上些自制浓汁,放在纸碗中,再拿两根牙签就可走人。回家的路上和妹妹一边说笑一边吃臭豆腐,现在想起来,实在是很温馨的事情。
臭豆腐味“香”,轻轻一咬,豆腐中浓厚的汤汁便溢了一嘴,肥厚的豆腐块鲜美热辣,撩拨着舌尖上的每一个味蕾。这么好吃的东西价格却极低廉,我们兄妹通常只要三元就能吃得很好。有时候小贩高兴甚至会再多送几块,这又是件很有人情味的事情。
后来到了北京,再也见不到妹妹撅起的小嘴,再也听不到油炸臭豆腐的声音了。这里偶尔也有卖“湖南正宗臭豆腐”的,吃起来却干巴巴的,倒像是锅巴。
经过这么多年,我终于明白长沙人爱吃臭豆腐的原因,它本身好吃自不必说,更多的是吃着臭豆腐时心里的那份宁静!很多人说长沙人风风火火似乎永不知疲倦,这只能说是没有见过长沙人三五成群漫步在街道,或坐在板凳上吃臭豆腐的景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