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加月
在我的记忆中,我比同龄人幸运多了。每当开学的时候,我家从来没为我的学费犯过愁,因为我有个好父亲。父亲在南方的一个大城市里做事,至于他具体做什么工作,我没问过,只知道他能挣好多钱。
我不负众望,以优异成绩被辽宁省一所不错的大学录取。父亲知道这个消息后,向单位请了假,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,一来给我贺喜,二来带回了足够的学费。
开学那天,父亲执意要送我去学校,他的理由是:长这么大我还没出过远门,而他在大城市里生活了好多年,他送我去上学是再好不过了。想想也是,其实,我也知道父母对我放心不下。
火车到站的时候,天还没完全亮,我们只好等天亮再乘公交车去学校。我们垫着报纸坐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,焦急地看着天。突然,身边来了两个人,衣衫不整,还拖着大包小包,他们挨着我们坐下。我拉了拉父亲,并在他耳边小声说:“爸,那两个人?”父亲笑了笑,轻声问:“他们怎么啦?”我说:“他们不像是好人。”父亲爽朗地大笑起来:“怎么知道的?我看你还不像好人呢,贼头贼脑的。”
父亲主动跟那两人打起了招呼,还亲热地称兄道弟。我提醒过他好几次,每次他都对我瞪眼。更让我莫名其妙的是,父亲竟然掏出香烟给他们抽,还把带的鸡蛋分给他们吃,我心里默默地想:“可千万别遇上坏人啊!”
一路上,我不停地追问父亲为什么不怕遇上坏人。父亲认真地回答:“凭感觉,凭老子在外面混了十几年的感觉。”然后,就一声不吭了。
报到很顺利,第二天,父亲就回去了。
一天,我打电话给老家的母亲,闲谈之中,我将那天在火车站遇到农民工的事跟母亲说了。我以为母亲也会和我一样抱怨父亲,可是电话另一头的母亲沉默了许久,说:“孩子,你都这么大了,我也该和你说实话了。其实,你父亲和他们一样,是地道的农民工。他挣点钱不容易啊!”
我一下子怔住了,眼前浮现出车站的一幕,顷刻间我懂得了父爱如山的含义,一时双泪横流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