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市第一六一中学高三生 李沐雪
“妈,今天在学校……”我兴奋地迈进家。起居室紧闭的门把我余下的话挡在了喉咙里。没来由地,我感到一阵恼火,直直地走回自己的房间,用力把门“摔”上。
可能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,起居室的门打开了,门上的磨砂玻璃透出母亲的身影。“回来了?”“嗯。”多一句话都没有。影子沉默地在我门口立了一会儿,才缓缓离去。
过了一会儿,我到厨房喝水,看到起居室的门依旧关着,门缝中透出闪烁的光。我知道那边一定在看电视。“今天工作忙吗?”“有烦心事吗?”很想问问他们,却又怕被说:“学习去,管那么多事干吗。”在门口站了几秒后,我叹口气回屋读书了。
是什么时候开始两边的门都关得那么紧了呢?
初中心绪不安的逆反期,我每天抱着小日记本大吐苦水。偶尔进屋送零食的母亲被我视为发现自己天大秘密的“敌人”。我总是冷冷地将她推出屋外,重重地关上门。不知何时,关门成了我的日常习惯。我习惯了以“学习需要安静”为由不让母亲进门。渐渐地,起居室的门关上了,父母卧室的门也关上了,每扇门里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,家变得像旅馆一样只供休息了。
我开始想到是自己先将门紧闭,才导致父母那边也关上了门。但我知道,几乎每晚,母亲都会来到我的门前透过磨砂玻璃向里看一会儿,即使她什么也看不到。因为我一句半真半假的“需要安静”,她关上了那些房间的门,缩回了推开我那扇门的手。
是啊,在生气父母为什么关门的时候,为什么不想想自己的门关得更早、更紧呢?我明白自己该做点什么了。
“妈”,我深吸一口气,推开起居室的门,父母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我儿时的相册。看到我进来,他们有些惊奇。“今天学校又开会了。您和爸忙不忙?”我说这些话时竟像上台演讲般紧张。“嗯,还好吧。”母亲应了一句,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。在我印象中总是板着脸发火的父亲,此时看起来也格外亲切、友好。
出乎我的意料,母亲马上问:“要喝水吗?一会儿我给你送去。”“好啊,谢谢您。”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,我仿佛看到希望的光芒正从逐渐被推开的门中散发出来。
转身回屋时,我没有再随手关门。